丧尸们的包围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注意到的时候,最重要的两个点已经变成了死路。
不能前进,也无法后退。
“被包围了……”
沐夏畏惧地后退了一步,但是身后也有数只丧尸正在啃食那个挟持者的尸体。
小巷超过两米宽,不能凭借墙壁爬上屋,所以前后上三个方向都是死路。
“一定是被刚才的声音吸引过来的。”
周离的话就是真相,特别是雪屋在刚才那一瞬间发出的惊叫,如果这样都没被察觉,只能说明它们太蠢。
“喂,里面有人吗!”
沐雨咚咚咚地敲着身旁唯一的一扇门,如果可以从这里离开无疑是最好的,但门的另一边迟迟没有反应,所以左右方向也是绝路。
两边的丧尸不断将小巷中心的空间压缩,周离几个人背靠着背,已经无法再后退一步。
如果可以的话,现在应该拿起武器反抗的,但是刚才因为挟持者的原因,导致周离失去了携带的武器。
现在的那支锈铁棍已经滚到了小巷口,如果想拿到它,必须要穿过丧尸群不可,但这样做是不现实的。
若要选择一个方向突围也很困难,因为两边的丧尸数量都差不多,而且周离身边带着三个女生,战斗力完全不行,而一边有七八只丧尸,同时在小巷外还有一些正在朝这个方向接近,想要活着离开,不死几个人是办不到的。
这下真是……
“糟糕呐。”
沐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,却哐当一声,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。
她下意识低下头,看见的是一道井盖,可能是因为有些老旧的问题,踩上去时,有个边角会哐地一声,发出声音。
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之后,沐雨蹲下了身。
“沐夏!”
“姐姐……诶?”
“把脚挪开!”
“哦哦。”
沐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不过却下意识按沐雨说的去做,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个从来不会出错、很可靠的一个人。
多数时候,只需要选择无条件信任,她就会将问题彻底解决。
果然,沐雨掰开井盖之后,一条通向未知方向的路出现在了四人眼前。
“跟我来。”
几乎没有犹豫,沐雨一马当先地跳了下去,然后是雪屋。
“可是……”
沐夏有点畏惧,下水道里面又脏又臭,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。
“快一点!不要拖延时间!”
周离催促着,她没办法,看了一眼不断靠近的丧尸面孔,只能探下一只脚,再下另一只脚,然后再让身体也滑下去。
最后轮到周离的时候,他刚想蹲下身,可是右边的一只丧尸扑了过来,没办法只能让开身体。
趁着丧尸扑空的机会,他迅速让半身下井,然后合上了井盖。
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,周离松了口气,然后吸了一口很恶心的味道,差点要吐出来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……”
“大家都忍耐一下吧,毕竟这里是下水道。”
雪屋尽量小声地安慰着大家。
虽然她也没来过下水道,但是有心理准备,稍微忍耐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。
毕竟就算再难受,比起生命安全来说也不算什么。
周离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她们在哪里,尝试着迈出一步,却扑通一声踩进了水里,很恶心的感觉,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涌入了鞋里。
具体形容的话,大概跟踩中屎尿的感觉差不多……
不,应该是跟屎尿灌进鞋里的感觉差不多。
“我踩到了什么……”
虽然如此,周离却异常地嗅到了一股若即若离的芳香,它冲淡了不少臭味导致的眩晕感。
……好像不是雪屋的。
“啊,我好像带了手机。”
只听见沐夏这么说,然后是一阵摸索的声音,大约十几秒之后,白光亮起,整个世界重新有了颜色。
周离这时才知道,原来自己的左侧十厘米处站着姐姐沐雨,妹妹沐夏和雪屋则站在身后。
如果周离转过头的话,两个人几乎就会亲吻到一起。
怪不得刚才有一股沁人心肺的芬芳呢。
“抱歉,太近了。”
沐雨露出温柔而歉意的笑容,然后稍稍后退了一步。
这个动作让人心底稍微有点遗憾。
周离回过神,刚抬起地沟里的脚,就被雪屋狠狠地嫌弃了一阵。
“太臭了,你不要过来。”
“……”
好吧,不过去就不过去。
“真是的,看不见路就不应该乱动嘛。”
“……知道了,我的大小姐。”
“下次注意!”
两个人很注意说话的音量,就算是雪屋在奚落的时候,声音也超细微,大概是不会让头顶生物听到的程度。
反而是沐夏见雪屋和周离的反应之后,偷笑的声音比较大一些。
“你们两个之前是怎么认识的?在学校里就听说你们同居的事情,关系已经发现到那一步了吗?”
“从小就认识,没有什么特别的,同居的事情也是真的,不过是碰巧住在一起而已,关系只是普通朋友,连暧昧都算不上的那种。”
“不是碰巧吧……”
周离小声反驳着雪屋的话。
普通的朋友关系也认,但如果说碰巧住在一起的,未免太不付责任了啊。
明明就是……
大概半年之前。
回忆往事,脑海中回放那一天的画面。
对于周离来说,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,那就只能算是最最普通的一天而已,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,但是雪屋让那一天变得不一样。
原本他照例给门口的花浇水,那些花都是爷爷留下来的遗物,并不值钱,也不是特别稀有的品种,只是爷爷生前很喜欢而已。
周离自身并不懂得种花之类的事,只是不想看着它枯萎,偶尔抽出时间照料它。
爷爷生前没有交代过怎么照看它们,所以他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浇水和除草,其余什么都没做。
那天他也做着跟往常一样的事,可是刚转身回到家里,雪屋就带着一大箱行李,暴力地闯了进来,然后向他宣布「从今以后,你家就是我家」。
……就这样抢占了一个空置的房间。
现在回想起来,总觉得挺有趣的。
这件事听起来很简单,但是她个人有一点不能说的特别原因。
周离知道之后,就对她的遭遇感到了同情,而雪屋没有将那件事一直放在心上这一点,可以说是非常坚强。
……至于更深层的那个原因,除非得到她的授权,否则是不可以说出来的。
因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去。
稍加触及,便会让人痛彻心扉,所以他发誓在没有征得同意之前,不会告诉任何人。
哪怕关系再好,也不会说出口,还有关于自己父亲和母亲的事也是一样。
有些东西是必须深藏心底的,如果擅自妄言,便意味着背叛。
所以只敢小声反驳,被雪屋「哼」了一下之后,再也不敢随便乱说什么。
沐雨仰着脑袋,发现上方的动静逐渐消失,大概不到一分钟就彻底没有了异响。
“你们发现了吗?”
“诶……发现什么?”
周离不太明白,如果它们离开,就意味着目前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,这难道不是好事吗?
“那个男人的变化。”
“那个人……”
是指刚才挟持雪屋的那个家伙吗?
不过他有什么变化?
之前还是完全不认识的状态,就算有变化也发现不了吧。
周离感到十分惑然和不理解,只听沐雨凝重地说:“真正的、不被规则束缚的人类本性,正在觉醒。”
“……”
四人一并沉默。
回想起来,如果现在是平常的话,那个男人还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吗?
或许他在昨天还是一个正常的上班族,但是为什么会做出刚才那样惊人的举动?
理由很简单,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力已经不存在了,至少目前暂时是这样。
社会和思想观念的发展束缚着每一个人,没有谁是自由的,从远古时代至今,社会这个究极集体被建立之后,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被各种各样的条框约束。
所谓的自由也只是相对自由而已,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早已不复存在。
就算肉体自由,精神也依旧被束缚着,得不到伸张和释放。
那个男人在熟悉的一切突然崩溃之后,内心在压力的突然释放下决堤,变得扭曲,所以就算他做出再怎么惊人的举动也不需要意外。
人类的心里只要有着光明,就会存在同等的黑暗,只不过那份黑暗隐藏在无比深邃的地方,有些人甚至连自己都无法察觉。
直到爆发的那一刻,人们就会被自己的黑暗吞噬。
真正的人类本性就是这样的东西。
就算人们选择逃避,许多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改变。
接下来还会发生些多少挑战人类底线的事?
应该没有人知道吧。
想着想着,沐雨对自己摇了摇头,不再去想那些没有答案的事。
“走吧,这里没有值得你们留恋的东西。”
看着她的身影被光线拉长,周离三人相视,各自看到了对方心中的忧虑。
犹豫一下之后,几人先后跟了上去。
井盖底的下水道再度被一如既往的漆黑和安静氛围笼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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